原標題:好租客照顧病重房東7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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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年前,撿破爛時的相助相識,讓老彭成了陳姨的租客。7年間,陳姨因天皰瘡病重,面目全非,視力所剩無幾,更終日癱瘓在床,令她幾度尋死。一句“不忍心拋棄”,讓老彭成了她生存的依托。
在廣州登峰街的兩室一廳里,喂食、煮藥、洗身、清理大小便,照料陳姨的重擔成了老彭繁重工作外的日常功課,他每天最多睡5小時。800元的租金,可日用品和藥費反要花2000多元,老彭說人情不計報酬,等她病好就要走,陳姨卻說,盼望兩人登記成夫妻,身后要將房子留給他。
文/記者何道嵐、大洋網劉曉君
中午時分,白云區登峰街清水塘小區,一個60平方米的屋里,老彭端著煮好的飯菜走進隔壁房間。房間彌漫著傷口腐爛發出的酸味,他神態自若,只因習以為常。發黃的蚊帳下,是近乎癱瘓的陳姨,老彭替她圍上圍脖,朝她吃力才張開的嘴巴里送進白飯,接著是一口青菜肉末……
每天吃完午飯,安置好陳姨,他總算能空出身來,外出接活拉貨。生活所需容不得他少干,每晚下班都已是深夜十一二點,生意好的時候,凌晨一兩點收工也是家常便飯。等回到家煮兩人的晚餐,距離上頓午飯已是12個小時。
日復一日的照顧,更需要耐心的是剪除手腳的死皮,更讓人難受的則是清理大小便和清洗膿瘡傷口。天皰瘡是一種慢性、復發性、且會危及性命的皮膚病。陳姨是重癥患者,如今體無完膚,關節的傷口及壞死,更讓她漸漸喪失了活動能力。
“一天不把死皮剪掉,翻起的皮膚被被褥一拉扯,就是揪心的痛。”老彭邊細細檢查,邊向記者解釋,膿瘡和潰爛傷口的清洗更不能疏忽,因為細菌感染隨時會要命。這樣的日子,已經維持了整整7年。陳姨與老彭,原本只是房東跟租客的關系。
2006年,丈夫癌癥去世,家中為其久病所累,已花光所有積蓄,留給陳姨的資產,就只剩這間兩室一廳的單位福利房,總算讓她免于露宿街頭。可偏偏她染上了天皰瘡后,便被公司辭退,從此生計無著。從那天起,她只得撿垃圾為生。
由于陳姨的相貌嚇人,路人大多見到她便遠遠避開,更別說要把垃圾交給她。正當她為世態炎涼倍感絕望時,老彭伸出了援手。
老彭戲稱自己光棍一名。“我見她一個女人,四處被嫌棄,實在可憐。” 老彭經常將廢舊物品存起來,留給陳姨拿去賣。老彭的善意換來陳姨的信任,她哭訴了自己的不幸,老彭還因此發動過周圍的老鄉伸出援手,能幫則幫。兩人漸漸成了朋友。
半年后,老彭所租房子租約滿,便搬進了陳姨家空置的房間,月租800元,兩人成為房東和租客。老彭坦言,如果陳姨一開始就是如今的模樣,自己很可能不會搬進來。日復一日,眼看她臥床不起,實在無法獨力生存下去,他又覺得不忍心拋棄。結果一念所至,彈指一揮7個春秋。
關系轉變:
他賺五六千她花兩千多
800元的月租跟市場價基本持平,而老彭除了服侍重病的房東,每月還承擔接近2000元的醫療開銷。至于陳姨,800元的租金收入,外加500元的低保金,連藥費也不夠,而她卻是一天的藥也不能耽誤。對此,老彭還是樂觀地說,在廣園路汽配城開車拉貨,只要勤快點,收入還是能夠保證的,五六千元一個月,剛好夠兩人生計。
醫院處方的西藥以及中醫師開的藥材擠滿了客廳一角。自知囊中羞澀的陳姨,不到病重時,都不敢提出去看醫生,常常默默躺在床上,強忍蛻皮和膿瘡帶來的疼痛。長年累月的痛癥折磨,讓她兩度失去生存的動力。三四年前,她上吊過一次,幸被及時發現才救了回來。今年大年初一,視力幾乎全無的她請求老彭買老鼠藥回家,老彭又是一番回絕跟勸解。
“你不堅強就是對不起我。”這是老彭掛在嘴邊的話。事實上,死神沒準何時會降臨到陳姨的頭上。去年7月,廣州市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下達過一紙《病危通知書》。那天,老彭因工作晚歸,進屋后發現陳姨暈倒在床邊,奄奄一息。他趕緊送院,陳姨因此得救。兩人都深知,下一次不一定還能如此幸運。
陳姨一天也離不開老彭。去年,一直血糖超標的老彭終于熬不住繁重的工作,倒下住院。此時,陳姨在梅州的老父親趕來,將她接回老家。80歲老人家勉強照顧了幾天,等到老彭出院后才放心送女兒回家。
街坊猜測:
他看上了她的房子
旁人的猜想總難避免。對兩人了解較深的鄰居黃女士也認為:“他倆是情人”。談及此事,老彭便會激動地回答:“說句心里話,一個生理正常,有手有腳的男人,誰會愿意跟她談戀愛呢?”
街頭巷尾的街坊有另一種看法:他看上了她的房子。陳姨有兩個已成家的女兒,大女兒早就不聞不問,二女兒也僅是偶爾來探望,帶著孫女來讓她抱抱,已算是給母親的最大安慰。可待她身后,房子自然會歸女兒們所有,老彭在法律上仍是“外人”。
記者私下詢問了兩人對于婚姻的看法。陳姨說:“如果他愿意,我會考慮跟他登記結婚,讓他將來有個安身之所。”老彭說:“沒想過結婚,等她病好了我就離開。”
房東
陳姨
陳姨現狀
全身脫皮,視力幾乎為零,終日癱瘓在床,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顧。另外還需要人幫忙清洗膿瘡傷口和剪死皮。
51歲,住白云區登峰街清水塘小區,房子60平方米,是單位的福利房。丈夫在2006年因癌癥去世,她也染上天皰瘡,且屬重癥患者。她有兩個女兒已經成家,80多歲的老父親在梅州老家。
租客
彭茂財
51歲,重慶秀山縣人,老婆早年離他而去后,算來已10多歲的兒子杳無音訊。2000年來到廣州后,一直打散工,也算生活無憂。現在汽配城拉貨,一個月能賺五六千元,可滿足他與陳姨的生活。
老彭的一天
7時:起床搞衛生,為陳姨做早餐
8時:給陳姨喂食、煮自己的早餐
9時:替陳姨清潔身體,剪掉手腳上的死皮
10時:上街買菜和日用品
11時:回家煮中午的飯菜
中午:去汽配城拉貨
23時:回到家,煮兩人的晚餐。
陳姨生病后被辭退,因生活所迫撿垃圾,彭茂財經常將廢舊物品存起來給她,兩人慢慢成為朋友。半年后,彭茂財租住了陳姨家的一間空房,兩人當時談好了互相提攜的條件:
1.彭茂財每月交800元房租并負責粗重活;
2.陳姨幫忙洗衣做飯
